我们不会轻易谈论死亡,因为年轻的时候不会意识到生命的短暂,年老后又惧怕生命的无情。
可是我们不得不面对死亡,生老病死的无常尚可消解,年轻生命的陨落却免不了痛惜。
特别是每每看到那些为情所困或者因为压力自杀的人,才意识到,原来,有时候活着真的比死亡更难。
活着的难,来自于境遇或者命运的不公,也许我们从来无法选择人生的起点,但是始终可以保有直面的态度。
比如,著名诗人余秀华。
她也怨恨过生活的不公,先天性脑瘫好像上帝的一个无情玩笑,却成为一个人终身的束缚。
不过身体上的不便却囚禁不了一颗自由的灵魂,在身体与灵魂的缝隙间,那些日常生活中的不安,灵魂的动荡,那些看得见的、看不见的痛苦与喜悦,都被她一一用文字记录下来。
她也可以坦然的写下对死亡的不安以及勇气,死亡虽然很残酷,但是我们依然可以“兴高采烈”地谈论它。
今天是周六,给大家推荐余秀华的一篇文章:要让人生有意思,而不是有意义。
本文作者余秀华,著名诗人、作家,本文摘自其最新著作《无端欢喜》。转载自微信公众号“新经典”(id:thinkingdom)。
这是我四十年的生命历程里唯一一次对死亡如此深刻的恐惧,以至许多年后还记得那个深夜的恐惧和绝望。
后来我反反复复对当时的恐惧加以分析和判断,才知道不过是死亡的恐惧突然而至的一种惊讶,根本不是对死亡本身的恐惧。
因为死亡是一件未知的事情,我们都不知道死了以后会有什么发生,所以才会惴惴不安。
如同爱情到来一样,如同结婚一样,我记得当时我对婚姻的恐惧并不小于对死亡的恐惧,唯一不同的是,我们可以摆脱婚姻,但是无法摆脱死亡。
但是世界上唯一公平的事情却也只有死亡。
也许死亡之后不公平的事情还会继续,但是无法改变的是死亡的本身是公平的。
因为死亡是公平的,所以我们才有信心在这个世界上苟活,活得愤愤不平的时候还可以骂一句:
别看你个狗日的现在得意,到时候和老子一样,死了也是一堆灰。
因为死亡的时间漫长,所以我们要活得尽兴。但是这从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我们一出生就在一个陈旧的世界上,许多游戏规则要遵守,否则就会被踢出局。
怎样活着永远是活着的课题,人们无所事事的时候会想一想,想不明白的时候就放一边,等无所事事的时候再想一想。
所以一辈子过去了,在死亡这件事上还是浅尝辄止。
当然最好也就是浅尝辄止了,否则一骨碌跌进去,就爬不起来了。
近来网上疯传的是一个十八岁的高中生,还是个研究历史的天才,因为一眼望透了以后几十年的日子而自杀了,网上叹息一片。
这些年里,我对死亡的免疫力无端提高,没有任何人的死亡能够真正打动我,让我能长久一点地为他悲伤,何况是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人。
我不知道那些乐于为不相关的人的死亡哀悼的人怀着怎样的心肠,他们的怜悯永远如此泛滥吗?
微信上会有这样的心态:
别人转载了他的死亡,如果我不转,似乎我没有同情心,似乎我对一个天才的消失无动于衷,于是上升到道德范畴——
你这个人道德败坏!
且不说道德败坏是哪些人的判断,也不说他们是不是有资格进行这样的判断,反正道德一直在那儿,别人怎么玩是别人的事情。
我唯一想知道的事情是这样的同情心在死亡面前有什么用:
谁该死谁不该死?谁应该自杀谁不应该自杀?
生命如同上帝给一个人买了一部手机,你爱惜着用,可以用许多年。你有摔东西的习惯,摔碎了,就没有了。
上帝也不富裕,没有钱给你买第二部。
十八岁的高中生自以为把这部手机摸得透透的了,也看出了没有再多一点的功能,于是感到“没意思”了,于是经过“深思熟虑”把这部手机给砸了。
至死的,还是一部崭新的手机,那些已经把自己的手机用得破旧不堪的人看了真正心疼啊。
年轻的时候我也想过:
要么活得有意义,这个意义就是不断给自己新的东西;要么死去,反正人迟早是要死的。
后来我觉得这个想法完全错误:
意义不是我们想象的样子,价值也不是我们自以为是的那样。
活是整个宇宙最宽泛的东西,我们的所谓意义和价值充其量就是一条直线,把另外的风景都弃置一边了,这是很可惜的一件事情。
十八岁的高中生把生命的价值和意义都粗暴地简单化了。
上天给了一个人某一方面的才能已经是额外的恩赐了,他不一定希望你的才能为人间做贡献,因为人间怎么发展是上帝的事情。
他之所以把一种才能给你,是上帝的的确确喜欢你这个人,他怕你在漫长而庸俗的日子里觉得枯燥。
而其他的大部分人必须过的是漫长的没有意义的枯燥的日子,这个没有选择。
有的人会成功,但是成功是短时间之内的一个事件,成功之前和之后同样是枯燥而漫长的日子。
这是我们必须忍受的。
我觉得一个人的成功除了事业的成功以外,更持久和更入心的成功是在庸俗的日子里寻找到快乐。
这个快乐点燃会很简单:
你种过一棵植物吗?你看过它发芽、生长、开花、结果的整个过程么?
于是我想到这个高中生之所以对生命感到厌倦,是不是因为整天处在“人”这一单一的物种里,而世界那么大,他来不及去看看。
其实许多事情,包括整个历史系统也可以用一两句粗糙的话一言以蔽之,然后就无话可说了。
其实这只是看见了生命的横向性,没有看清楚生命的纵向性。
比如一部手机,是的,它的功能不用几天就可以摸得清清楚楚,但是摸清楚以后不等于完全地利用,就算完全地利用以后也还会更新。
比如我的手机,我首先会下载一个好用的电子书阅读器,光这一项,就足够我玩好多年了。
我不看轻那些自杀的人,我就希望他们自杀未遂。如果真正经历了死亡,人生境界真的会很不一样。
它虽然不能消除对死亡的迷信和诱惑,但是可以活得从容一些:
奶奶的,我就要和这庸俗的没有意义的生活死磕到底!
史铁生说:不要急,死亡一直在等着你。
好像死亡是一个你非常讨厌的结婚对象。
那么好吧,既然必须和这个无聊的家伙结婚,我一定要把我的忠贞,我的热情,我的好奇心,我的爱浪费在这个世界上,把一副空壳留给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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