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新闻已死、真相已死”的论调刷爆了朋友圈。
知乎上,有人发了一组数据:
2017年,中国在册新闻调查记者仅剩175人。传统媒体中的调查记者保有量仅仅130人,在6年前,这个数字还是306人。而我们是一个拥有14亿人口的超级大国。
资深传媒人李海鹏也写了篇长微博表述为什么失去新闻业与调查记者,就没有新闻理想了。他说:
支持一个人去做调查记者的,不是钱,是被尊重感、荣誉感,是真相至上的信念,还有一个,就是这个人可以感觉自己很酷。
而现在,“我觉得是大家都退化了,不想酷了。”
我们失去了新闻业与调查记者们,失去了部分真相,失去了部分真实的世界,也没什么感触。在今天的生活里它们并不重要。
你说奶头乐也好,娱乐至死也好,麻痹也好,怯懦也好,甚至你说养猪场也好,重要的是我们感觉很安全、舒适,避免了挑战,我们很愉快。
我们就请一位身处国外的新闻业者从她的角度来谈谈,记者已死是不是=新闻理想主义已死。
一、一名真·记者的野望
每年的七月四号是美国独立日,也就是美国国庆。虽说是个公众假期,新闻工作者还是不能放假。
我在华盛顿州,作为一名新上岗的报社记者,得到了帮忙直播报道独立日烟火的机会。
到直播结束,我们把文字稿、现场照片和视频到发布到网站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
周围除了报社大楼顶部红白蓝三色写着“先驱报”的霓虹灯在发光,楼下的酒吧越来越大声播着电子舞曲,这个城市的大部分人,都安分过完了国庆。
图为寂静无人的国庆夜晚
等电梯的时候,我和主编并排站着,她可能觉得要我一个新人加班到现在有点不好意思,问我有没有享受刚才的工作体验。
我说:当然!第一次做脸书主播,第一次肾上腺素爆棚地赶截稿,没有觉得加班辛苦的。
主编把头转过来,说:你知道吗,就是这样的时刻,无怨无悔报道的时候,让我记起我为什么做记者做到现在。
哦,忘了提了。
主编今年62岁,已经满头银发,爬到天台撑起三脚架的时候喘到满头大汗,还坚持下一天七点前准时到办公室来上班。
二、进入职场就要和理想主义分手?
作为一名记者,我经常被问一切跟“新闻理想”相关的问题。
新闻理想,跟理想主义一样,在现在这个时代都是被嗤之以鼻的。
我常常觉得很好笑,因为看不惯的,常是业外的人。
之前在新京报传媒研究的公众号看过一篇叫《新闻学子毕业一年记,现实很痛,却永远爱这个花花世界》的文章——这大概是我会跟所有问过我,我的新闻理想是什么的人,给出的答复。
文章里面有在报社工作差点被告、被迫删稿,还坚持继续待下去的记者;有在新旧媒体动荡之际进岗,没法如愿做到真正新闻,感到沮丧的编辑。
也有从来对新闻本身存在意义感到质疑,语句中透露着失望无奈的年轻人。
而这些感觉全部都是真实的。
试想我们在填志愿的时候,谁没有对自己填报的专业做过白日梦?
学西班牙文,要向三毛一样在南美洲大地上浪迹天涯;学金融,要去纽约华尔街最高的写字楼里跟大腕谈笑风生;学心理,要不费吹灰之力破解陌生人的肢体语言。
而在进入社会,终于失去了保护罩之后,当初入学时候憧憬过的一切,在现实这个前提下似乎都变了味。
那一开始不要理想主义是不是就解决了问题?
三、理想主义的存与失从来都是个人选择
现在大家喜欢提倡“现实的理想主义”,我觉得有失公正,听起来显得有点圆滑。
我喜欢这个词仍然带点甜味,把它称为“真正的理想主义。”
真正的理想主义,是把现实因素全部考虑进来了,但仍然坚持自己最初的选择。
我在报社负责视频新闻,经常和报社的摄影师艾文合作。
艾文最近有点想辞职。我问,不做新闻了?他说,不,做真正的新闻。
我们开车出去报道的时候,艾文经常会聊起四年前刚刚大学毕业,满腔热血要做新闻,就算报社那时候没有实习生,他仍然坚持发邮件“骚扰”摄影编辑,一直到他同意无薪雇佣艾文。
他回忆起来工作第一周就等到了突发新闻,冲出去到犯罪现场,拍到了一件血淋淋的衣服时候的感觉。
他记得有段时间报社摄影记者还很多,每天案件也很多,一起不知疲倦地工作到夜深,每天只睡两小时。
我问,那为什么想走?他说,沮丧,做不到自己想做的报道了。
曾经我们报社有体育新闻部,也是艾文最初入职的部门,他热爱拍下运动员进球的表情,和冲刺夺冠的那些瞬间。
后来行业动荡,总公司全国性裁员,曾经跟他合作的体育记者,也被转到了突发新闻部。
再到如今,总部因为看重点击量,战略调整之下,对视觉新闻的内容侧重点也转了。
艾文曾经最期待做,也正在享受做的东西,在入职四年来,一点点被剥夺了。
他正计划离开现家,寄希望于下一家,能把他想做的事情还回来。或者你会想,说不定下一个公司还是在看点击量呢。艾文会说,起码我会说我试过。
理想主义,从孕育到变成真的理想主义,要经历现实的打磨。
像艾文,和我报社的主编,都愿意在行业动荡,三观受创时,坚持自己最初选择这个职业时候的热枕。
但我身边也充满“短暂”的新闻工作者,不管是因为薪酬和想象中的不符,或是因为看到了其他行业更加吸引自己的地方。
有的做了公关,有的去了广告,还有在能源公司做摄影师的……
能说他们有错么?
不能。
这些选择没有对或错,说到底都只是为了忠于自己,做得开心就好。
四、为什么理想主义在今天不值钱
我以前不理解为什么像理想主义这么美好的词都得有人对其嗤之以鼻。
有的是不屑,有的是气的。就拿新闻业来做例子吧。
不屑,是因为选择不同。艾文经常开那个去了能源公司做宣传摄影师的人开玩笑,说他做着做着新闻,转行去给别人做公关稿子去了。
曾经一起在同一个报社奋斗,当初聊天谈的还是一样的理想,结果真的“走着走着就散了”。
但是,说不定那位摄影师在公司也经常跟同事嘲笑停在原地的艾文,如何赚得比自己少,并且做出类似“新闻终将消亡”的预言。
双方都不屑彼此的选择,其实就像三观不同的人无论如何也无法互相理解。恐同者不会笑着举起彩虹旗,习惯剃胡子看不懂留着大胡子的嬉皮士,住大城市的不懂何为归园田居。
那个能源摄影记者,说不定也有帮这家能源公司做到全国第一的理想。你能说他的理想就不配成为主义吗?不能。只是这两人没法互相理解而已。
也有气的。我总觉得在盘古开天辟地之始,理想主义就像几十年前的新闻记者一样备受尊敬。
那时候,理想主义者都踏实地为之奋斗,所以理想能成为催人奋发的目标,而不是沦为白日做梦。
但有一段时间,人人都配拥有理想,所以人人都说理想主义好,我也拥有一个。但是,那群理想消失在纸上谈兵,在从未努力,在一时冲动。
在练歌房练了三天还是音不准,所以所有奋斗了一年还没出道的练习生也不应该“这么理想主义”;
学了三节课的德语还是背不下来单词,所以那群在桌面上刻着要去德国喝啤酒的大学生的理想主义,也不切实际。
都是气出来的。
气三分钟热度的人,低估了成全理想需要付出的努力,也让拥有理想主义成为了一件廉价的事。
写在最后
不如让我们开始重新定义“理想主义”吧。
每个人都配拥有的梦想,是那些让你笑着醒来的事情;而理想,则是一直催你在冬天都能离开被窝的动力。
所以职场是理想主义者的坟墓吗?不是。
职场是对所有自称理想主义者的一场考试。
职场在帮我们认清现实的规则,过滤掉不切实际的幻想。
这过程中要是能坚持住最初理想的人设,那么你很幸运。
要是徘徊不前,必须接受Plan B,也不要急着否定他人的理想。你也只是还没找到适合自己的理想主义而已。
因此,让我来回答一下文章开头提出的那个问题,记者已死不是新闻理想主义已死,只是新闻不是他们的理想主义,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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