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沈一帆 施训鹏

由于国际疫情的恶化，全球原油市场承压，布伦特原油价格从年初的每桶近70美元，下降到3月6日的45美元/桶。3月6日，以沙特为代表的欧佩克组织未能与俄罗斯就进一步减产达成协议。沙特发动“价格战”，宣布将4月份的原油定价下调4-8美元/桶，并提高原油产量。3月9日亚洲市场一开盘，国际原油价格就录得近30%的暴跌，创下自1991年美国入侵伊拉克以来最大的单日跌幅。

在新冠肺炎蔓延的前提下，油价下跌带来的不确定性加剧了金融市场的恐慌。标准普尔500指数从2月19日3393.52点的高点下跌至3月9日2734.43点的低点，跌幅达到19.4%。

然而，油价下跌自身不是利空，不应该是资本市场恐慌性抛售的源头。

一般而言，油价下跌有利于石油进口国，不利于石油输出国。石油价格的下跌实质上是财富从石油输出国向石油进口国的转移。对于石油出口国来说，油价下跌直接影响了石油收益，从而影响了与原油相关的政府开支和投资，削减了依赖于石油收益的国民福利，拖累了经济的发展。因此，石油出口国往往需要提高产量来对减缓收入下降。

相反，对于石油进口国而言，低油价有利于降低生产成本，增加企业收益，也有利于稳定物价，促进经济增长。以我国为例，我国的原油对外依存度达七成，2019年原油进口5.1亿吨原油。每桶油每降低1美元，就能节约37亿美元国际开支。对于饱受疫情拖累的经济来说，低油价是及时雨，不仅有利促进增长，而且有利于缓解近期我国存在的通胀问题。

不过，原油价格的波动对宏观经济除了以上提到的直接影响之外，在中长期还存在一定的间接影响。全球化经过近四十年的快速发展，各国产业链已深度融合，各个经济体在一定程度上休戚与共。在此背景下，如果低油价严重拖累了石油输出国的发展，这些国家经济的萧条会在中长期通过降低外需、对外投资、旅游消费，甚至劳动力跨国转移等渠道，反过来间接拖累石油进口国的发展。

这种由全球一体化催生的平衡机制，同样适用于油价高企时期。石油价格上扬不仅短期拖累了石油进口国国内经济的发展，还可能通过外需等渠道，在中长期对石油输出国本身造成伤害。这也解释了历史上欧佩克通常会在油价高点加大供应的现象，从而防止油价过高。

如今，全球化虽然经历了一些波折，但长期趋势不变。与此同时，“一带一路”等国际经济合作方案也在稳步推进。在这样的背景下，以原油为代表的大宗商品，其价格变动对宏观经济除直接影响之外，其间接影响可能会扮演越来越重要的角色。

在全球范围内来说，增加低成本的原油供应，增加了生产要素的供给，总体有利于经济增长。当前资本市场的恐慌更多源自对新冠疫情下全球经济衰退的担忧。油价下跌不是祸首，只是强化了这种担忧。

总之，虽然低油价总体上有利于经济增长，但是大量研究表明，油价波动导致的不确定性会减缓投资，损害经济增长。暴跌更是通过金融市场，冲击实体经济。这也可以解释为何3月9日我国外交部呼吁，希望国际能源市场能够保持稳定。

（沈一帆系南京审计大学政治与经济研究院助理教授；施训鹏系悉尼科技大学澳中关系研究院首席研究员、南京大学长江产业经济研究院特聘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