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8月底,韩寒与B站CEO陈睿都收到王思聪发来的一条微信。两条微信来意相同,王思聪想问问:郑烜乐这人靠不靠谱?
郑烜乐是光源资本创始人,做的是投融资中介生意,也就是所谓的FA(财务顾问)。此前他操盘过B站、韩寒的亭东文化以及快手、闪送等创业公司的融资项目。B站这单,还是从华兴手中抢来的。
电话那头,韩寒和陈睿都肯定了郑烜乐。这才有了王思聪所创办的“熊猫直播”能在2017年5月融到B轮近10亿元人民币的高光时刻。彼时,整个直播行业正处于光圈直播倒闭以及数十家直播公司被监管部门整治严惩的低气压中。
但大概很少有人知道,熊猫直播为什么要找FA做融资,而不是自己搞定?
或许是意识到了资本在直播行业的特殊性,很多头部直播公司都在高管招募中安排了至少一位拥有投资从业背景的人。在斗鱼,这个人是副总裁苏明明,在映客是CFO姜谷鹏,而在熊猫直播,是副总裁庄明浩。
庄明浩在熊猫直播负责投融资,他曾先后供职于盛大网络投资部和经纬中国。2015年夏天,已对VC(天使投资)行业心生迷茫的庄明浩被王思聪约到家里见了个面,后来便加入了刚上线没几天的熊猫直播。
凭借自己此前积累的人脉,庄明浩迅速帮助熊猫直播完成了A轮3亿元人民币融资。但到B轮就不一样了。
当时王思聪计划B轮融8亿-10亿左右,投后估值高达50亿元,而这家最初做游戏直播、后拓展为泛娱乐直播的初创公司,仅仅才运营13个月。
“这个体量只能去找人民币后期基金”,但庄明浩原来所在的经纬中国主要做早期项目,人脉与此完全不匹配,因此只能去找FA。
熊猫并非估值最高的直播平台。“直播湘军”映客在2015年底拿到昆仑万维周亚辉6800万元人民币以及随后光信资本的新一轮融资后,估值达到70亿元。同样达到这一估值规模的还有地处武汉光谷的另一家游戏直播公司斗鱼,这也是武汉第一家本土“独角兽”。
估值急速膨胀是移动互联网时代下直播行业狂奔失控的结果,如今也反过来成为让企业难以继续融资的陷阱。鲜有人知,在这波直播投资风潮中,参与其中的VC基金其实并不多,尤其对早期基金来说,后续也很难再有入场机会。
泡沫因资本而起,如今也因资本而破。当烧钱无以为继时,只躁动了一年的移动直播风口开始洗牌。
头部格局初步形成,大批玩家惨遭淘汰。
尽管移动直播行业的搏杀还在头部范围内继续,在投资圈,移动直播却已是明日黄花。是谁“杀死”了直播风口?在答案的底部,那些或观望或裹挟其中的资本猎手已赫然发现,一个让VC无比焦虑的时代到来了。
风起:开场即是高潮
很多中国内地用户第一次在手机上看直播,还是因为一款来自台湾的产品“17直播”。那是2015年的夏天,中国移动直播风潮正暗流涌动。
“17直播”的投资开发者是歌手黄立行的兄长黄立成。这款兼具拍照加视频直播功能的移动社交应用,在上线后很短时间内便引爆网络。
很多人玩“17直播”是为了打发时间或与陌生人交友。也有人说,17火是因为“迎合了手机屏幕前大批寂寞的灵魂”。还有人更直接,“完全是为了看里面的美女全裸艳舞”。
那一年国庆前夕,陷入涉黄风暴的“17直播”被勒令下架。当时最紧张的,除了黄立成,还有王思聪。他就是在“17直播”被下架前两个月往里投资了百万美金。
不过,这个让黄立成和王思聪懊恼的消息,却让映客花椒们大获裨益。“17直播”在大陆培养的大量用户,很快转向了当时市面上还不算很火的几个泛娱乐直播平台。
彼时,中国的移动直播主要玩家已基本入场完毕。而王思聪的熊猫直播则在周鸿祎的天使投资下,几乎算是抢到了最后一张“船票”。
庄明浩告诉腾讯财经,其实王思聪一直很想做直播,他手里有泛娱乐文化公司“香蕉计划”,有很多内容方的资源,包括影视、综艺、体育、游戏、音乐,需要一个渠道作为线上线下的展示。只是有钱有资源的王思聪,唯独缺产品和运营团队,因而需要找人合作。这人便是周鸿祎。
在直播行业,开场即是高潮。
“2015年底、2016年初是一个井喷期,突然冒出七八百家直播公司,”花椒市场副总裁郭鹤告诉腾讯财经,“据我所知,2016年初,有些项目仅仅还在做产品阶段,就拿到了千万级人民币的天使融资。”
国内股权投资研究机构“清科研究中心”向腾讯财经提供的统计数据显示,在2015年,直播领域融资从此前的年均数起,突然陡升至50余起,2016年也有约40起。由于大批直播公司规模太小,与实际相比,这些统计数据可能还偏少。
资本战局一开,最先动起来的是斗鱼。
斗鱼的前身是“A站生放送”(即live,直播)。2014年初,前A站站长陈少杰与好友张文明一起创办斗鱼,并拿到奥飞娱乐(002292.SZ)董事长蔡东青的2000万元人民币天使投资。奥飞娱乐也是A站的投资方。
“这笔钱在三个月内就烧光了,但烧得很值。”一位知情人士告诉腾讯财经,这笔钱主要花在两个地方,一个是赞助LPL英雄联盟职业联赛俱乐部,在成员比赛穿的衣服上印上赞助商logo。
另一个是在2014年英雄联盟第二赛季中做的地毯式推广。只要玩家在自己的游戏ID前加上“斗鱼TV”字眼,然后用斗鱼开直播打比赛,且在赛季结束后打到一定级别就可获得最高20万元奖金。
效果是,在那几个月,所有的职业比赛,每场都有斗鱼的队伍,甚至可能比赛双方都是斗鱼的队伍。而且比赛时,所有人都能不断听到有人在喊玩家“斗鱼TV-XXX”,场面颇为壮观。
经此二役,“斗鱼的日活也一下冲到两三百万”,前述知情人士说,斗鱼的先发优势奠定了今日的头部地位。
2016年开年,映客也在周亚辉的“指导”下烧钱推广。
在场内绝大部分玩家还在拿天使轮的时候,映客率先拿到了一笔大钱,即周亚辉的6800万元。加上其他跟投方,那一轮映客拿到了8000万元。
周亚辉在成功摈退其他希望抢投映客的投资者、并迅速把投资款打给映客CEO奉佑生后,又揪住奉佑生,要他在春节前两周,把账上所有的1亿现金全部砸下去拍广告片、请明星代言。
当时,映客还只有100万DAU。据周亚辉在他的投资笔记中称,“很快不到6月份就过了我们设定的目标500万DAU了。”
相比之下,“触手直播”的开局就比较坎坷。这家专注于手游的直播公司前身是赫赫有名的“开迅视频”,创业于2011年。但在2015年10月,“开迅视频”被迫关停,团队彻底转向手游直播业务。
转型后,触手四处寻找投资者却屡屡碰壁。“几乎把国内所有的VC都找了个遍,但当时几乎没人看好或者说看不懂手游直播。”触手直播首席运营官李强告诉腾讯财经,当时他们甚至与360连TS(投资者协议)都谈好了,却依然未能善终。
直到上线半年后,触手直播才终于拿到同在杭州的美盛文化(002699.SZ)2000万美元B+轮融资。这家在游戏、动漫、影视、电商均有布局的文化产业上市公司最为人所知的一次,是在2016年底斥资2.17亿元收购了星座自媒体“同道大叔”。
随后触手在资本市场的待遇意外迎来转机。原因并非触手自身变化,而是因为《王者荣耀》《穿越火线移动版》《球球大作战》等一批手游突然成为爆款,带动整个手游板块急剧升温。专注做手游直播的触手,也顺势成为投资界新宠。
2016年9月和11月,触手接连拿到两笔融资,各约2亿元人民币。其中,前一期由纪源资本GGV以2000万美金领投,熠美投资等机构跟投,后一期由顺为资本约2000万美金领投,启明创投、沸点资本等机构跟投。
“立马就变成了不是我们找投资人,而是投资人找我们了。”李强说。
猝然平静,洗牌开始
所有接受腾讯财经访问的直播行业从业者与投资者都频繁提到一个字:“快”。
“快”的体现之一是行业格局分化速度。
花椒市场副总裁郭鹤告诉腾讯财经,在井喷期,所有直播公司都是粗放式发展,比拼的是速度,是执行力,不需要太多创新,只需要做好两件事:一是把平台搭起来,产品不要有bug(漏洞)、能跑起来就行,用户体验还顾不上;另一个就是花钱找主播,做推广,把流量做大。
烧钱圈用户,成为直播公司杀敌制胜的不二法门。
刨去主播分成,映客、花椒等泛娱乐直播平台最大的成本就是买流量,不仅包括线上的渠道流量采买,还有线下的分众广告、影院映前广告等。
而对于游戏直播平台而言,主播签约费在去年持续高涨,大约能占到总成本的三到四成。早期平台之间的厮杀手段之一就是互挖墙脚,头部主播们签约就像国际球星转会,签约费接连报出天价。斗鱼曾在短短一个月内,连续从竞争对手手中挖了六名主播,总价超过6000万元。
创业者都期待这些巨额开销能有投资人埋单。事实上,在整个2016年,处于风口之下的直播公司融资都颇为顺利。
直播投资圈,也是一个“朋友圈”。
2016年11月,熊猫直播宣布完成A轮3亿元人民币融资。辰海资本、真格基金、博派资本、乐逗游戏、景岭投资等投资方基本全是庄明浩和王思聪的熟人,或者是熟人的熟人。
庄明浩告诉腾讯财经,博派资本创始合伙人郑兰是他和王思聪的朋友,乐逗游戏之前获得过王思聪旗下普思资本的投资,景岭投资则是当时预定的领投方介绍的,而该领投方也与王思聪关系密切,只不过后因该公司突爆资金链问题被迫撤销了投资。
辰海资本创始合伙人陈尘,是光源资本合伙人崔婧介绍认识的。庄明浩和崔婧,都在2009年毕业后进入盛大网络做管培生。真格基金董事总经理顾旻曼比他俩晚一年进入,用庄明浩的话说,“都是一起革命过的小伙伴”。
所以庄明浩在为熊猫直播B轮融资找FA时,也是第一时间想到崔婧。崔婧与前清科资本副总裁郑烜乐合伙创办的光源资本,已是国内一家颇具实力的FA机构。
而真格基金方面,庄明浩先去找了顾旻曼。顾旻曼很快给王思聪和徐小平安排了一次见面,一次便谈妥。
类似“熟人或自己人投资”的情况在花椒、虎牙等头部直播公司中也都不同程度地存在。
多位直播行业内人士对腾讯财经称,目前这几家直播头部公司,仅有斗鱼的A轮(2014年6月,红杉中国1800万美元领投)和B轮(2016年3月,腾讯4亿人民币领投),以及映客的A轮(2015年11月,赛富基金、金沙江创投、紫辉创投合投数千万人民币)和A+轮(2016年1月,昆仑万维6800万人民币领投)算是“项目向”的投资,其他投资基本都或多或少属于“关系向”。
获得资本助力的玩家很快杀出重围,雄踞山头。
短短一年,浩浩荡荡的“千播大战”已成过往云烟,战役规模倏而骤减到“百播”,甚至“十播”。在泛娱乐板块,YY、映客、花椒、陌陌傲视群英,而游戏板块,斗鱼、虎牙、熊猫和触手抢占鳌头。
郭鹤虽然不认同所谓的“直播下半场”概念,但他依然感慨于行业的变迁速度。“从去年上半年突然冒出七八百家直播公司,到现在才一年多时间,只剩下不到两百家,绝大部分都死掉了,也有一些转成了经纪公司,自己不做直播运营了。”他告诉腾讯财经。
相比于风口之初的喧嚣,直播行业猝然归于平静。“海选混战”已经结束,接下来是数家头部公司的“殊死决斗”。
非头部公司“弯道超车”的可能性则越来越小。除非这一群体中有革命性的产品出现,否则资本的不均等配置,以及日趋严苛的监管政策环境,又将进一步巩固当前的头部格局。
失控与陷阱
很多人不曾料想,前期烧钱导致的巨额开支,竟会直接推升直播公司的估值。
一般而言,公司估值是对其内在价值的评估,而内在价值的决定因素往往是公司资产与获利能力。
但即便是国内的头部直播项目,也依然处于早期或成长期,而企业估值中常用的现金流贴现法,或根据同类型企业的市盈率、市净率或市销率做的市场比较法,通常都只适用于成熟企业。
于是,直播行业采用了早期创业项目中常见的一种估值方式:用资金需求倒推整体估值。
譬如王思聪的逻辑是,当时熊猫直播大概需要4亿-5亿资金,让出20%左右的股份,算下来估值就达到了20多亿元人民币规模。到B轮时,熊猫直播需要更多资金,估值便又翻了一倍,达到50亿。
而彼时,这不仅有资本埋单,还有少数敢赌的基金在背后推波助澜。
2015年初,只做了一年的斗鱼开始发起B轮融资时,就向投资人报出25亿元人民币估值,计划融5亿元。一位业内人士告诉腾讯财经,在这轮融资之前,红杉中国就放出2000万美金的可转债。加上A轮投的2000万美金,相当于B轮还没融到的项目,红杉中国已经投入了4000万美金。
“常规的一个美元基金总共才4亿美金!”这位业内人士感到很无奈。
再到C轮,斗鱼的估值径直涨到70亿元,较上一轮几乎翻了两倍。
一位FA机构高管对腾讯财经称,直播项目估值增速失控,很大程度上是资本哄抬的结果。而最根本的原因在于,当前货币超发,钱多而优质项目少,一级市场供求关系严重失衡。
“中国每年能帮投资人挣到钱的创业公司可能就那么一百多家,所有人都卯足了劲儿想投。经常是创业者比方说原计划融1个亿,结果挤进来一堆投资人,都是朋友,谁都要拿一点(份额),弄到最后融了好几亿,估值也越谈越高。”这位高管说。
迅速拉升到一个过高的估值后,能参与直播行业的VC基金就不多了。
投资了触手直播的顺为资本合伙人程天告诉腾讯财经,尽管VC基金的规模越来越大,但就标的估值而言,目前一般VC的“射程”大多也就在小几亿美金。而当前头部直播项目估值几乎都超过了这一规模。
资本催生了这一轮直播风口,却也很快将其逼到了尽头。
“直播这个行业对VC基金已经不友好了。价格很高,增长空间有限,退出机制也不明朗。”一位要求匿名的直播行业资深从业者对腾讯财经称,共享单车尚有重资产投入,而直播公司完全属于轻资产,如此高的估值中,泡沫成分不小。
华兴资本董事长包凡,亦在8月17日的一场公开活动中,一本正经地向台下坐着的上百位投资人说,目前中国股权投资市场“风险蛮大”,原因之一在于估值的快速上涨。众多市场参与者的涌入提升了标的估值以及交易价格,“让人实在是下不了手”。
看似亮眼的估值,却成为一个“致命陷阱”,这或许是不少创业者未曾预料的。下一轮融资的估值该定多少?如果不“流血融资”,还能去找谁?他们感到非常焦虑。
不少投资人已熄灭了对直播的热情。一年前,他们也曾是哄抢大军的一份子,如今却不愿意再对外提起那些故事。
也有投资人直截了当告诉腾讯财经,他们不会再投资纯直播项目,因为这类项目很难让流量沉淀下来。对于秀场模式,用户的新鲜感也很容易消耗殆尽,留存度太低。
所谓“纯直播项目”,是相对于另一类“不纯粹做直播”的公司而言,它们是做社交、短视频或其他业务出身,后来才拓展了直播业务,譬如YY、陌陌、快手、B站。而相比于斗鱼、花椒等纯直播公司,YY、陌陌们反而赚到了更多钱。这对投资者而言是一个提醒。
“直播只是一个变现工具,而且没有技术壁垒,几乎任何产品都可以加入直播。”合一创投合伙人邵峻对腾讯财经说,直播这个工具本身不是最重要的,最终要看该产品能提供什么价值。
曾深度参与投资YY的前晨兴创投副总裁、联基金创始合伙人邱浩说,他希望投能够建立起社区、有流量、通过直播手段来变现的产品。“未来更有前景的不是直播,而是即时视频社交。”
几乎所有头部直播公司都在试图跟上投资人的逻辑。它们不再只做纯直播那一套,还慢慢有了即时视频社交、PGC自制综艺、造星计划等新玩法,尽管质量参差不齐。
这些做法背后既有开拓新业务以应对艰难时局的考量,也是一种融资手段。“那么高的估值,总得讲些新故事吧。”一位业内人士直言不讳。
“闪电战”与“风口潮”
向来给人以“机敏”印象的投资者,也并不总是赢家。这一轮直播风口,很多投资者都没有赶上。
直播行业层面的推进速度过快,估值又迅速抬高,留给VC投资人的时间窗口极为有限。不少VC投资人的直观感受是,“不到一年就结束了。”
这种“闪电战”在国内投资史上并不多见,直播行业有其特殊性。
程天认为,直播之所以能在2015年爆发,是因为移动互联网的基础设施在当时已非常成熟,包括带宽、智能手机渗透率、APP下载,以及手机上移动支付、打赏等等。加上移动直播是对PC直播的传承,不仅降低了参与门槛,实时互动,即开即关,而且触碰到用户内心深处的某种需求。
这意味着,移动直播战役一旦开局,在用户层面的铺展速度便一日千里,由于不存在技术壁垒,竞争对手也能很快跟上,倒逼自己追逐资本助推,大举烧钱圈用户,一切都在争分夺秒。
“移动互联网世界已变得越来越扁平化,每一次产品或技术创新留给创业者的时间都越来越短,留给VC投资人的时间也越来越短。”程天告诉腾讯财经,在2C的纯消费互联网领域,类似于“直播投资闪电战”这样看似另类的现象,将成为一种新常态。
身不由己的创业者、非理性逐利的资本,乃至于平民化的移动互联网时代,共同促成了移动直播风口的“早逝”。而在可预见的未来几年,类似于移动直播风口速兴速落的故事或许还将频繁上演。
这对VC投资人而言可谓喜忧参半。潜在机会增多,却也如流星般转瞬即逝。如果允许调研和判断的时间过短,向来“不怕错投三千,就怕漏投一个”的VC投资人可能别无他法,一旦嗅见一个疑似风口的东西稍露端倪,就必须一拥而上、舍命狂奔。
“你要是反应不够快,后面可能就没你什么事儿了。”一位刚刚加入VC大军的年轻投资人苦笑说。风口之下,每一个怀抱野心的人都是时间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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